中国建设银行湖北省来凤支行的离休干部张富清，今年95岁了，在熟人和子女眼里，他是一位温和慈祥的长者。去年年底，湖北省来凤县退役军人事务局在进行退役军人信息采集时，老人出示了一张泛黄的“立功登记表”，上面记录着他在解放战争时期荣立一等功3次，二等功1次，攻占摧毁敌人碉堡4座，多次充当突击队员，在战火中九死一生……直到这时，人们才知道这是一位有着卓著功勋的战斗英雄。
　　
信息采集发现战斗英雄


　　2018年11月，张富清的儿子带着老人的资料到湖北省来凤县退役军人事务局进行信息采集。

湖北省来凤县退役军人信息采集专班工作人员  聂海波


当时他用的是一个红布包的一个军功章，然后军功章上面写着一个“人民功臣”。看到这个军功章之后，我一下就愣住了，像这种人民功臣奖章，不是一般人能够拿到的。他可能是在某次大型的战役上面，作出了一个能扭转战局的功绩，一般的（功绩）是不可能得到的。

　　泛黄的军功表彰书，1张报功书，3枚奖章，分量之重，让负责信息采集的工作人员感到吃惊，然而，即使是张富清的儿女，也只知道自己的父亲是一位退役老兵，并不知晓他是一名战斗英雄。除了自己的老伴，六十多年来，张富清从未向身边人提起过自己曾经立下的战功。



张富清


和我一起并肩作战的很多战友，都为党为人民献出了自己的宝贵生命，他们为党为人民的功劳都比我高。我面对这些逝去的烈士，我有什么资格来标榜自己啊，我有什么资格再到处炫耀自己啊。


　　张富清老两口一直住在一间上世纪80年代建成的两居室里，屋子里放着不少老人不舍得扔掉的老旧物件。在别人眼里，他们过着再普通不过的生活。因为记者的到来，老人第一次完整地拿出了他最宝贵的“珍藏”。

△张富清佩戴着奖章


　　老人年轻时的影像资料并不多，在他的《转业军人证明书》上，有一张佩戴了奖章的照片，依稀可见这位战斗英雄当年的风采。

　　军功章上的时光印记，都是张富清埋藏在心底的光辉岁月。时隔六十余年，老人再次佩戴起了他这辈子最宝贵的东西。


　　张富清在1948年参加了解放军西北野战军，在解放战争中，多次充当突击队员，当前锋，打头阵。经历九死一生，立下了赫赫战功。
　
　　随着自己的往事因为一次信息采集而被大家知晓，张富清老人也不再隐藏自己过往的战斗经历。


子弹擦着头皮飞过 攻碉堡立奇功


　　张富清的这本“立功证书”里，有一张“立功登记表”，上面清楚地记录了他在解放战争时期立下的三次一等功和一次二等功。这其中，除了团级和师级的军功，张富清立下一次军级一等功，被授予“战斗英雄”称号。 

张富清


我是1948年3月参加部队的，参加西北野战军（第）二纵队359旅718团2营6连。


　　1950年，西北军政委员会为了表彰在解放大西北中做出贡献的人民解放军官兵，决定颁发“人民功臣”奖章。张富清的盒子里就有这样一枚奖章。而在众多奖章和军功书里，张富清尤为看重的，是一张特等功“报功书”。

△张富清的“报功书”


　　这张“报功书”上详细记录了张富清当年在永丰战役中，担任副排长，奋勇战斗的经历。



　　为配合“三大战役”之一的淮海战役，西北野战军在1948年11月中旬发起了冬季攻势，张富清所在部队在陕西省蒲城县以东25公里处的永丰镇发起了进攻。虽然已经过去了超过70年，但谈起这场战斗，张富清老人仍记忆犹新。


张富清


我是当时的六连3人组成的突击组，（突击组）因为这个人比较少，敌人不容易发现。


　　夜里，突击组先行攀上永丰城墙，张富清是第一个跳下城墙的，跳下城墙后就和守卫的敌人进行了激烈的战斗。


张富清


在搏斗战时猛然地觉得，头上好像有人重重地砸了我一下，我当时不觉得很疼，只觉得头有点晕，有点麻。炸毁了两个碉堡以后才晓得疼——那时候看到脸上满是血了，才知道疼了。


　　感觉血流到脸上，张富清用手摸了下头顶，一块头皮都翻了起来。他这才意识到，是一颗子弹擦着头皮飞过，在头顶留下一道浅沟。

△张富清年轻时的照片


　　这场战斗一直打到天亮，张富清炸毁两座碉堡，缴获两挺机枪，弹药四箱。战斗结束，他死里逃生，但突击组的另两名战友却再也没有见到。



　　后来，时任西北野战军司令员兼政委的彭德怀司令员还亲自接见了张富清。


截肢后再次站起 不改军人本色


　　从部队转业后，张富清来到了湖北省恩施来凤县，先后在县粮食局、三胡区、卯洞公社、外贸局、县建行工作，1985年在县建行副行长岗位上离休。


　　7年前，已经88岁的老人因病截去了左腿，家人都以为老人手术后会一直坐在轮椅上。但是老人并没有放弃，他凭借自己突击队员的勇气和意志又重新站了起来。

张富清


我当时想的是，我要发扬保持突击队员的精神，我要站起来。


　　如今，老两口依然过着朴实的生活，上街买菜，读书看报。在记者的镜头前，张富清的脸上总是挂着笑容，老人说，不论是当年在战场上战斗，还是如今在截肢后重新站起来，依靠的都是心里那股子坚定不移的信念。


张富清


有了对共产党的信念，在战场上没有任何畏惧，一心就想为党为人民作战。


　　国家博物馆有意收藏老人的“报功书”和奖章等物品。老人也表示将在身后捐出具有历史价值的文物。这收藏的不仅是一段历史，更是一种精神。某种程度上说，也正是这种精神成就了这段历史。今年是新中国建立70周年，收藏这份在解放战争中立下的军功和精神，正当其时。